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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那年高考
■ 廖金璋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一年高考,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记忆,事情虽然过去30多年了,但是我还常常想起那些人、那些事。
当年我是高三(2)班的班主任,高考期间负责领队。第一天高考的晚上,大约十二点多了,我被一阵叫喊声吵醒了,仔细一听,门外有人哭着喊:“廖老师——”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找我(那年代我们还没有家庭电话,更没有手机),心里正有点忐忑,连忙起来开了门,原来是我的一个学生在她母亲带领下来的,看孩子哭得那么伤心,我问道:“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在她的哭诉下,我明白了,孩子晚上忽然想起,上午考语文,忘记在试卷上写自己的名字,她担心没有名字试卷作废,自己白考了。我怕她情绪不好影响第二天考试,安慰道:“没事,没事,哭啥?我会来处理,你放心吧!”听我说得很轻松,她才止了哭。我笑道:“大姑娘了,不许哭鼻子哦!”被我一说,她破涕为笑。我又接着说:“赶快回去睡好觉,明天考好来哦!”这时,她母亲对我连声说道:“谢谢老师!谢谢老师!”带着孩子回去了。
其实,考前我对考生作过详细交代考场应注意事项,当然也包括考试作答前应在试卷规定的位置上先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准考证号。对该考生的疏忽本该批评,可是我怕影响她考试情绪,没有批评而是安慰她。然而,我又真的担心试卷因没有考生名字而受影响,该生回去后,我却好久睡不着了。第二天,我去找县招生办主任反映这件事,请示怎么处理。招生办主任是我们县的副县长兼任,他听了我的反映以后却很冷漠,回答道:“谁叫她不写上名字的?她自己负责!”我说:“可不可以在她试卷上补写一个名字?”副县长说:“每场考试,都当场考完就将试卷封存了,谁也不能拆封呀!”我又说,“本着对考生关爱的精神,向省派来的考场巡视员汇报并建议,在他们监视下,当众拆封那份试卷,给考生补上一个名字,可以吗?”副县长说,“你真可笑,我有那么大的权力叫省巡视员那样做吗?”我说,“不是叫,而是建议,给考生争取一下嘛!”副县长厌烦我了,“按规定办事,不能办的事情不办,否则是要犯错误的!”我很失望,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怎么办了。从副县长那里回来,路上正好遇到了第15考室的监考蓝老师,我说:“你那考室有个考生,昨天的语文试卷忘记写名字了。”蓝老师立即回答道:“是呀,我收试卷时发现了,这个考生也太疏忽了!”我急着问:“那怎么办呢?”他回答我:“我给那个考生补写了。”我一喜,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下了,立即感谢他。蓝老师说:“举手之劳的事有什么值得感谢的呀!”他说得很轻松,但我知道,监考人员也有很多清规戒律,只怕人家说他违反了监考守则被处分呢!我问:“你不怕吗?”他又说:“我怕啥?我没为考生作弊,再说,我们两个监考老师在场,另一个监考老师可以给我证明呀,我仅是替考生补写一个名字罢了。”
“很好!”我赞扬他,“你是一个勇于负责任的好老师。我们都应该向你学习!”当天我就把蓝老师给考生代写了名字的事告诉了考生本人。考生很高兴,她说太感谢蓝老师了,经过这次的教训,她后来的每场考试,都特别记得先写上自己的名字。这个考生考的成绩不错,当年就上了大学,现在是某单位的领导了。事情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但蓝老师认真负责、敢于担当的精神一直很让我敬佩,成为我学习的榜样。我想,如果监考老师对工作不够认真,就不会发现考生没写上名字;如果监考老师不敢担当,就不会给考生补写名字,很有可能这个考生当年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名落孙山,影响了前途。我又想到那个副县长,好像很讲究原则,实际上是不负责任,不敢担当,虽然职务比人家大,可是不能解决问题,这不是徒有虚名吗?
这件事对我也很有教育,从此以后,我不以身份高低、权力大小看人,而以是否能真正为人民办实事,作为衡量一个人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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