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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在西骆峪
■ 范超
文章字数:2,588

  前后都是高温响晴,6月21日中宵凌晨里忽然变个天,硬挤出一些朝雨润沐城乡,这情景,正巧可以拿来譬喻如山般密集忙碌的日子里炸裂开一个相对轻松的峪口。贵人出行,总惊风雨,雨又及时收住,空中添了凉爽,路上增了滋润。我刚参加了6月19日全国救助管理机构开放日活动,20日又处理了市农业农村局和市文旅局等单位对我所提有关促进乡村振兴提案的回复函等等,今即随政协同人们往终南一带去上山下乡,透窗远望,一切景致都又明又暗的恰是匀称,大家就打趣那带队的孙西平主任肯定是夜观了天象,能掐会算,孙主任是知名摄影家,擅长于仰观俯察天文地理人景百态,我赞他用手机朝天随照就是大片,都能看到其中的一朵公云追一朵母云,这会儿却讷讷不知所云,而此行他的相机还挂在了严斌兄脖子上,而严兄正给我讲社情民意怎样写采用率高的事儿,雷波委员就转移话题这是往呼啸山庄去啊,于是我们就势便叫她雷朗特,叫了一路,谈笑间,车就开到了黛青色的山前。
  最开始去的是一个设在集贤的嘉益蓝德工业园,一群贤达雅集于此,这名字一下名正言顺,参观之后,港澳台侨委二季度学习会就在其间拥有包豪斯风格的一个会议室举行,邢欣、张华俊二位副主席共同主持,传达、汇报、交流中总是让人耳目一新,比如粮安天下、棉花保卫战、壳寡糖等。我5月份参加港澳台侨委围绕“加快推进对内对外开放 在战略纵深上实现新突破”开展民主监督视察活动时,曾到西安软件园及两个科技公司、中亚国家商品馆、哈萨克斯坦西安码头等,就大开了眼界,尤其对算力这个提法更是颇感兴趣,于是6月18日我又随提案委在陈长春副主席率领下奔忙整整一天,相继走进国家超级计算西安中心、西安未来人工智能计算中心、姚先生“姚班”牵头的交叉信息核心技术研究院、中煤航测遥感集团等等,认真调研学习,参观展厅,聆听讲解,座谈交流,深感身处西安的广大科技工作者多年来将爱国之情化为报国之行,在这方皇天后土潜心耕耘、默默奉献,教书育人、科研创新都取得了丰硕成果。我感慨着政协给我提供可以走进未知领域的机会,又感恩着是政协让我日日新苟日新又日新等等,刚刚获聘政协专家的统战部杨社会副部长就说这一届委员素质高,我说这一届委员的同感就是不易当,现在流行着这样一句话:忙得跟西安政协机关一样,亮的跟西安政协成绩一样,红的跟西安政协委员一样。大家听了都笑。
  而后与周至县政协的领导们汇合,同去乡野,从路的另一头迎过来,丝丝滑滑间,把我们迎入锦绣丝带一样的美好去处。打通七沟八梁、贯联五镇十五村的周塬路沿途真是美啊,在光影变幻里,风致逼真的都不真实了,峰岭头和长天里云雾生起聚散,光线镶边快闪,一抹山系在深重墨绿里积团,一泓水在清亮溢流中急湍,让我说完碧空如洗、白云如练、激情似火、征途如虹之后,我们用光了一段时间里储存的较为恰当的词汇,只剩下合不上嘴的啊——以及看不过来的哇,就屏息凝神,也无语凝噎。
  一连走过了几个村子。第一个叫辛口,感觉人到此,揪着的心口瞬息舒展,村口的老房子改成了咖啡馆,一杯咖啡唤作喜鹊,问她为什么这么叫,她说村里喜鹊多,再看她们几个都是一袭黑衣衬粉脸,可不就是活泼泼的喜鹊,屋里客人满了,就推出去,却不走远,都聚在玻璃墙边,托腮朝里看,正是状态喜人的鹊华模样,而我们这一茬人,静坐下和行动起来都如喜鹊喳喳,落了一路的欢喜。
  再往里走,挡住我们的是一个幡子上写着骆峪乡村会客厅的所在,顺一侧跨步青瓦垒砌的小径,半途有一棵树挡道,像是留下买路钱那种,又像是一个山野顽童变成的屈臂门迎,我想把这个胳膊捋直,树干纹丝不动,遂招呼众人稍微弯腰而过,拾级而上,盘桓登上,是一片高台,四五间屋舍俨然,七八棵高树茂矣,三两盘茶几上摆满了果盘小吃,我刚在竹椅上坐下,姑娘就递过来一牙瓜,顺带捎过来一股温热的香风。我正要谢她,她却淳朴一笑,拧身去了檐下,她脖颈的肤色稍微晒黑,但整个人显现出不一般的健美来,咖啡或许叫做猪圈吧,乡趣里透射着蓬勃,我一手端瓜,一手拿咖啡,做神思状,竹林忙不迭赶来掩映,白杨树高大浓密,枝叶紧凑,在高处哗哗拍手。等大家走一圈出来围坐下来,我却起身,在园里小转,又顺柴门转出去,直到最后面的观景台,瞅见斜插的木牌上面标记是“我们如此热爱红旗 等待浪漫也等待你”,更有一条毛毛道,唤作:烟火沟路,通往九龙沟的幽深处,我朝那里瞥了瞥,见一叠密云出岫,疑心它要把我收了去,就赶紧一边思量一边踱回来。我问:山中何事?空谷回音:松花酿酒,夏雨煎茶,围炉夜话,日饮夜饮,前程似锦呀!我又问:所为何来?飞鸟作复:如许好友,自在其间,保持热爱,漫无边际,悠然快乐,有迹可循呀!
  再过跃进村,一旁地势陡然开阔,我下车站在观景台上瞭望,但见巨野闳壮,横野漫流,大势滂湃,身后是十万座秦岭,眼前是八百里秦川,厚黄的沃土壅养着的平坦富饶的狭长谷地,真是形成一个悬倒的袒露珍藏的聚宝盆。有山原崛起,有长河行地,万物之理之情皆聚汇于此,无不让人备受鼓舞与激荡,这是我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大约和系统地看到了秦川,那风日经天,那人态往来,那季节升腾,那禾稼茁壮,一切都使我的心胸开放,境界开朗,民性开张,我真是想要嘶吼开一嗓子秦腔,或者高奏一曲《你鼓舞了我》等等带劲的歌谣。或许看到我又要闪开人群,李艳秋赶紧叫回了游离的我,把我拽回到队伍中:前面还有一汪大水哩,是泸沽湖分湖、洱海分海哩——哈哈哈,她们如此见好就收的诱惑我啊——果然路转即到了骆峪水库,高坝平湖,波光粼粼,明目清心,清发阵阵。顿感时势到了,一切都在开花都在实现,情绪价值拉满了,每一句话都让人共鸣共情,振奋亢奋,多彩出彩而精彩啊。啊呀,这转一曲又转一曲的,影在离合外色在有无中化出的美景美人实在太多了,得留一点念想,下次再来吧。坐在镇口的谷中吃油桃,矮屋疏树伴微风,晴阳星空对山湖,笑语暄暄破了寂寥,我们和你们,都是广济与普惠的期待。
  这一天是夏至,夏至日我们到了周至,真是最好的安排也不过如此。行走在骆峪,又刚刚落了雨,我们妙语不断,又多偶遇,我们的身心,如同经历了一次彻彻底底的裸浴:拆除和涤荡了藩篱,卸下了一切的桎梏,打开了一个个包袱,我们的状态是轻松的,清澈的,精神是充满的,风雅是潇洒的,话题是敞亮的,收获是实在的,如此畅游之后,整个人畅快无比,并不觉得累,余味悠长浸润到了夜半,回想那群玉山头见,于是思绪又在瑶台月下相逢,遂写下这篇小记,也描摹下一众人等山阴道上“应接不暇镜中行”的倩影。
发布日期:2024-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