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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猫生
■黎军

  前些日子到山里小憩,农家小院里养了两只猫,一只花猫,男性,体态肥硕、虎目圆睁,支起的耳朵如同一对小雷达的接收天线,随着风吹草动不停在转动。浑身上下是白色夹杂着浅黄色的虎皮花纹,唯独右嘴上角夹着些许黑色的绒毛,远远望去长得有点像玛丽莲·梦露,姑且叫他梦露猫吧。还有一只灰色的折耳猫,肤灰貌美,支起的耳朵平贴头部,更显得其脸圆眼圆,毛色纯正且色泽光亮,用手一摸又滑又顺非常柔软,看似血统很纯正,姑且叫她灰姑娘吧。
  和这两只猫相处几日,慢慢看出些端倪。两只猫虽性别有差异,但性格差异更大。梦露猫好动,如初长成的少年男子,特立独行、热情奔放,每天除吃饭睡觉外基本就在田间地头晃荡,山间小路,村口大树、草地山坡上经常能看见他矫健的身影,跑起来疾如闪电。灰姑娘如待字闺中的小家碧玉,长相甜美、性格温和、叫声软萌、动作优雅,比较粘人。
  许是农家小院是网红打卡地,两只猫都像见过大世面,不认生,甚至能用自己独特方式,展示个人魅力和可爱之处。梦露猫好吃,一到饭点就准时从外面回来,围着院子里的餐桌或者在客人的脚下来回地蹭,尾巴翘得高高的,时不时触碰到客人的脚面以显示他的存在。有一次在我们脚下摩挲时,看着他脏兮兮的样子,怕沾上细菌想赶他走,也许梦露猫上顿没吃饱、玩累了、身体消耗大或者饭菜的香味让他垂涎欲滴,三个服务员轮流用猫食引诱、口头警告、直接抱走等等各种方式也没赶走他,最后老板娘气极败坏找了根三米多长的竹竿来,梦露猫还没等长竹竿接近他,就飞一样地从院子里的栅栏缝里钻出去了。在院子外看着老板娘,等老板娘走远他就又钻回来,几个回合下来也没分出高低输赢。最后的画面竟然是:一个脚踩高跟鞋穿旗袍、涂脂抹粉的时尚女子,怀里抱着一根长长的竹竿虎视眈眈,圆睁的怒目如梦露猫的眼睛,而栅栏外几步之遥的真正猫科动物却圆眼微眯、半立半坐,心里琢磨着“我本无意惹惊鸿,奈何惊鸿入我心”,一人一猫就这样默默地对峙着,直到客人吃完离开。而灰姑娘则不同,安静地站在餐桌旁边不远处,眼巴巴、含情脉脉地望着客人,嘴里发出嗲声嗲气地喵喵声,引得人不得不怜香惜玉地扔过来一些食物。梦露猫不挑食,各种肉啊、豆腐、馒头、红薯,反正扔啥吃啥、吃嘛嘛香。而灰姑娘则很矫情,只吃自己喜欢吃的,不喜欢吃的就用鼻子闻闻,然后再继续用电眼看着你。
  梦露猫虽然衣食无忧,把小院当宿舍,但他一点都没失去野猫的本性,吃饱喝足后经常在外边爬树抓鸟、下河捞鱼,草丛里扑蝴蝶,田间地头捉老鼠,敏捷的身手经常把抓来的活物当玩具玩,抓起放开,放开再抓起,玩得不亦乐乎开心无比,身上经常弄得脏兮兮地沾着泥巴灰尘,但活得很自我,很洒脱,旁若无人。爱干净的老板娘不喜欢梦露猫,但念在院子里没有老鼠,还得给他留个专门的猫舍,看来没有核心竞争力,梦露猫无家可归,就得去外边流浪了。灰姑娘则明知自己没有梦露猫的本领,无奈只得安之若命!经常吃饱一成不变的猫粮后,“一半素心以清简,一半寂静许清欢”地在小院里舔毛,把自己舔得光鲜照人,和漂亮的老板娘相得宜彰,用自己高贵的血统和完美的容貌过着一成不变的温馨生活。
  猫的世界我不懂,但我从猫的世界中悟出点人生的味道。两只猫各有各的活法,表面活得都挺惬意,我还是愿意做不被人爱的梦露猫,虽然有时为了吃口美食要忍受皮肉之苦、白眼鄙视,但“生如芥子,心藏须弥”,不被喜欢的皮囊下永远没放弃那颗乐观务实的心,以勇敢为友,以诗意为伴,自由洒脱不慌不忙的执烟火去谋生,怀诗意去谋爱也未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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