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卤阳湖畔的彦王村
■王吉友
  我的家乡彦王村,坐落于蒲城卤阳湖畔南岸,与渭南市临渭区相交,人口不到两千,主要由王、陶、赵三姓子孙在此繁衍,王姓是这里的根基。村庄的结构比较独特,由村里、庄前、庄后、堡子、陶家、小赵几大块组成,至于先有堡子还是先有村里现无从考证,至今争论不休。彦王在当地读作“nian”王,有人说因村庄在埝砍之下而得名,误把“埝王”写成了彦王,也有人说因王姓是历史人物王颜之后裔所以叫彦王。
  彦王村人杰地灵,自古有武术之乡之称。相传古时卤阳湖以盛产“晒盐”享誉四海,那时盐帮盛行,彦王村的古人以押运食盐为生,习武成为当时年轻人的第一选择,陕西红拳、小红拳是彦王村人强身健体、出外谋生之宝。据蒲城县志记载,刀客王改名(1830~1865)就是彦王村人,婴儿时同里一恶霸杀死他父,抢去他母,他随母去仇家。20岁时,杀了仇人,亡命为“刀客”。他练出超群武艺,打拳、击剑、耍“关山刀”,无不娴熟。王改名在蒲城县境南原井家堡挖一土窑,聚众于内,吃喝纵酒,吹弹歌唱。有讼事,就去土窑请求审理。王改名与同伙不拘形式,予以评判,双方皆服。久之,南原土窑竟成一方法庭,群众呼为“南县里”,而把蒲城县城叫“北县里”。都说:“南县里官司好打,既不要钱,又不拖延,而且判断公平,两造(双方)俱服。”王改名的故事至今还在民间流传。
  关中武师陶志禄,随父习武有真功。陶志禄,蒲城县彦王村人,1933年,受杨虎城将军的邀请,担任杨虎城部队的武术教官。17路军在中条山抗日作战时,他是机枪营的营长,与日军肉搏时,他的刀法刀刀致命,在战场上广为神传。1937年,杨虎城出国考察,临行前将自己佩带的单剑赠给武术教官陶志禄。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陶志禄把这把剑捐献给渭南博物馆,在他93岁时,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
  “脚踢陕甘两省,拳打盖世英雄!”这是民间对陶志禄之父的赞美。小时候常听老年人讲,陶志禄之父清朝末期在兰州打擂台,那是威震西北五省。他不但是武士,还是一名非常出名的裁缝。令人惊奇的是他不识字不识数,只有把你上下一打量,做出了的衣服绝对得体,令人赞不绝口。老年人说,他上街买东西,历来都是把钱串子给卖家一甩,让卖家自己抹铜板,大家都知他不识数,但没有一个卖家敢多抹一个铜板。
  文革期间,陶志禄因被人被害由渭南地区公安局遣返原籍,当时他在我村三队的菜园子看菜,我们这帮淘气顽皮的小孩把全村其它队的黄瓜、西红柿都偷遍了,但是没有谁敢上三队的菜园子去偷,都知道他有拳。记得1972年,陶志禄在村里组织小孩学武术,我当时也跑去学武,记得第一天就在我脚下放两块砖,让我腿挺直弯腰用手摸地,说这是叫拔筋,我摸不着地他就在我背上往下压,疼得我眼里花直往下掉,第二天再也不去了。现在认识到,遇到困难就半途而废,终将一事无成。
  彦王村当地人称干池彦王,顾名思义就是缺水。虽然地下水丰富但都是咸水,不能吃不能用于灌溉。上世纪六十年代一条东方红灌区的六支、七支渠从这里并排而过,给当地群众带来了福音。即就是在“人民公社”年代,这里的群众也不愁吃,周围十里八里的姑娘都愿意往这嫁。彦王村几乎看不到光棍。谁家的孩子有点缺陷或者太老实,老人会自豪地说,“去陕南引一个去!”
  由于长期灌溉,地下水位上升,大约在1978年前后,彦王及周围数十里的村庄,地下积水泛滥,大片土地不能耕种。我们村一位80多岁的老太太坐在门前的石头上独自叹息:“灾难呀灾难,这是菩萨显灵了!我们这里将变成汪洋大海!”刚考上高中的我,好奇地问:“婆婆,你在叹息啥里?”她看了我一眼说,“娃呀,我小时候听上辈人讲,五百年前,卤阳湖的水可大啦,湖里养鱼,湖面行船。相传有一天有位老和尚要从咱这坐船去蒲城,那天下着倾盆大雨,卤阳湖无法行船。老和尚面对卤阳湖闭目念了三句阿弥陀佛,湖水哗哗降到了地下,老和尚从容地走了过去。相传五百年后卤阳湖水会再次涨起来,现在不是显灵了吗?”我对老婆婆的话半信半疑,心里还幻想卤阳湖要使真涨起来,那景色多美呀!
  当年群众遵照毛主席的指示“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全体老少齐动员,挖排碱渠排涝,庞大的渠网工程很快建成,苦涩的地下积水,被排入七八十里之外的渭河之中。我终久没有盼到老婆婆讲的预言变为现实。
  如今,习武在彦王村几乎绝迹,但彦王村的孩子脑袋瓜子灵,学习成绩好。彦王村的堡子组,农户住的东西庄子,其它几个组,都按照北方人的习惯,住的南北庄子。村里人多年都有这么一个说法,东西庄子的人精,啥事都等棍棍提,一点亏不吃。精的含义就包含着聪明。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堡子就考出多名老牌大学生,其它几个组,却考出去的寥寥无几。1977年恢复高考,彦王村几乎每年都考出多名大学生,在当地名声大振。同在一所学校念书,但周围不少村庄高考常常被抹光头(一个也考不上)。记得我1980年考上大学时,父母支油锅炸油糕,队里比过大事还热闹。
  2007年,经陕西省人民政府批准,卤阳湖现代产业开发区正式挂牌成立,规划总面积340平方公里。开发区以绿色、生态、环保为基本内涵,按照保护生态性,体现亲水性,追求高端性的要求,贯彻“城乡统筹、区域协调、产业衔接、社会保障一体、生态环境共享、空间布局相融、基础设施共建”的理念,有秩序、有重点、分步分期进行实施。给卤阳湖畔周围的村庄带来新的机遇。
  虽然卤阳湖水涨起的情景没有出现,但今年我回老家,在卤阳湖,参观了通用航空产业基地建设,游览了国家AAAA级湿地公园,目睹了挖滩造湖的壮观场面……走在彦王村巷道相连的水泥路上,看到一盏盏崭新的路灯,一排排新建的家园,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村上的老人给我讲,去年北京一家公司还来村里考察过,看来,彦王村也会搭上深化改革开放的快车,明天的日子会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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