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小勃
我是认识李喜林老师之前就开始接触了他的小说。正如李老师在给我的小说集《虹》写的序言中所说的那样:我们的初次相识是在几年前宝鸡夏日的一次聚会上。同样是在那个晚上,李老师赠与了我小说集《映山红》,从此我走进了他的小说王国。
《映山红》,作为全书的第一篇作品,自然引起了我的特别关注。小说中写了一对姐弟情深意厚的感人经历,也正是这部小说开始传递给了我对于小说创作情感的模糊化处理技巧。作品中,姐弟两个既有相互爱护不可分离的手足之情,又包含着青春期男女对于爱情的渴望与尝试。他们在风雪交加的深山老林里相遇、相知和相守,他们与大自然里的生灵共生共长,绘就了一幅和谐动人的画面。姐弟两个的情感复杂却又单纯,对于爱情的浪漫化写法饱含着作家对于遥远的青春最真挚的回忆。手足情、男女情之间合理地融合在一起,巧妙地处理手法让小说情节的推动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读来让人回味无穷……
《火晶柿子》,是我反复拜读的一篇作品。
“乖凤找到一块芦苇茂密的河边,将身子隐进去,但我通过那些柔韧的芦苇缝隙看见了她光洁的身子。渐渐地,她的周身开始发光,似乎聚焦了所有的光亮。那是一种日光和月光融合而成的光亮,有温暖的日光气息,有阴柔的月光味道。我惊异地看见,这一刻,雍河天空出现了隐隐约约的月亮和流光般闪烁的星斗;鸟儿在天空停止了飞翔,在高空的定格成一个个绿点和红点,低空的定格成惊艳的飞翔剪影;河水停止了流动,整个雍河畔停止了一切声息。唯一没有停止动作的是杨乖凤的身姿,她黑亮的长发飘逸着、舞动着,长长的脖颈如天鹅在欢快地引颈,瓷白而圆润的双乳亲吻着水面,她的肚脐仿佛成了河水的眼睛,两条修长的腿根间的那朵艳丽无比的花在水里泛出一阵一阵涟漪般的光晕。我惊异地看见,娘的身影仿佛水汽般逸出水面,与乖凤的身影瞬间重合在一起。娘啊,我在心里悄悄叫着,只见乖凤的目光飞向我,那是一道金色和银色融合的光线。这光线静静地从远处靠近了我,光速般穿越我的身心,抵达我的每一道神经末梢,然后将我的魂魄以及所有的感知都幻化成雾状,从我的每个毛孔升腾而出。我和我的肉身分离了,我在雍河的空间升腾飞翔,我看见乖凤的目光所到之处,都会绽放出各种不同颜色的雾状,花的雾状是红色的,草和树的雾状是绿色的,,土地的雾状是淡黄色的。。我惊异地看见天宇投下两道碗口粗的光束,,与乖凤的目光缠绕交融。。这时候这时候,,我看见天空飘逸着丝帛样的音符,,雍河水面闪耀着粼粼样的音符,,还有一种音符是土地颜色的,它出自雍河边的上百孔窑洞,旋风般在河谷环绕着,最纯的音色是我们那孔窑洞发出的。”
这段是作品里最吸引我的一处文字,作家将丰富的情感、奇异瑰丽的想象以及独到的写作视角与创作手法融合在一起为我们呈现了一个恍若天人的杨乖凤。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衣袖轮廓,都不止让文中的“我”沉迷,更让作为读者的我感动不已。我知道,这样的人只有天上才会有,她若不是神仙,又怎会有那样神奇的功力能激发出这样一位少年及其精致的感触?乖凤是完美爱情的象征,可惜“我”只是一位平常人家的孩子,所以也就不可避免地预示着这样的爱情终究会化为一摊苦水。我承认,在我的作品《青涩的承诺》的创作中,深受李老师对于爱情的深情刻画。或者也可以说,我是因为一再看了这篇作品才积攒了愈来愈强烈的创作欲望,于是才有了《青涩的承诺》。
终于,他们的爱情以悲剧收场。放在文革的特定背景里,两个深情少年的青春期懵懂便会招来无尽的责难。只是,那些无知的人们又怎么能看到当两颗懵懂的心碰撞交融在一起所发出的光呢?
《飞翔的火鸟》,是我最为仰视的作品。此文写得耐读而且艺术价值极高。文中的主人公都与神奇的火鸟有着关联,或者也可以直接理解为主人公是火鸟的化身。每到情节激烈处,火鸟便会出现。神性创作暗含着中国古代哲理对于天地人的精确阐述,替天行道的侠义精神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让主人公成为了万民敬仰的英雄。姐弟相依为命直到后来的结合又是作家对于作品情感描绘的模糊化处理再一次实践。单写姐弟之情或者男女之爱难免落入俗套,而将二者巧妙结合却
又写得合乎情理这却是一种创新和见功力的创作。
从这三部作品里,我获益匪浅。李喜林老师的小说创作的大体特点基本廓清:
首先,极为重视作为一位作家的精神地理。就像是马尔克斯、莫言、贾平凹等大师一样,李老师的精神地理无疑是生养他的故乡。特别是,李老师在作品里一再提及的雍河。
其次是是““恋姐恋姐””情结情结。。李老师对于女性的极力刻画与推崇,,其实源于这样的情结,,这三篇作品里每一篇中的主人公都附带有这样的身份。。作品里弥漫的此种情节其实更多是““恋母恋母””情结的延伸情结的延伸。。恋母,,恐怕会是一辈子的情结恐怕会是一辈子的情结。。这或许源于母爱的缺失或不满足所致,所以在李老师的作品里,,女主人公往往往属于那种完美人格属于那种完美人格,,充当着充当着满足男主人公““安全感安全感””的角色的角色,,诗意地写出了女性之美、、爱情之美爱情之美。《映山红映山红》》中的刘秀琴如此,《火晶柿子》中的杨乖凤这样,《飞翔的火鸟》中的缨缨也是如此,甚至作家的另外一篇小说《爱情岁月》中的秀秀更是这样。
第三,坚持西府方言创作。方言写作有利有弊,李老师的小说中大量方言的运用却最大限度地还原了西府的人文风情。那些已不为青年一代所熟悉的“口口”、民歌都加深了作品的厚重感与艺术性。也为我的创作,提供了有益的借鉴。如《映山红》小说直接运用了民歌做题目,《火晶柿子》中,“柿树柿树你别长,你长三年盖楼房,
我长三年娶婆娘”,这种叹惋和忧伤与少年维特的烦恼何其相似!结尾“我”给杨乖凤唱雍河民歌,“瓜拉拉婆,爱吃烟,被子着了一大摊,蹴在雍河边边哭老汉。死老汉去了秦岭山,半年见呀见不上个面,想得肝花摇铃哩,想得肠子拧绳哩……”杨乖凤给我唱样板戏《深山问苦》选段,结果引来了民兵,酿成悲剧。《飞翔的火鸟》中,缨缨唱的是西府民谣“咱俩好,咱俩好,你没老婆我给你找”后来还教我《乞讨歌》《捉虱歌》,还讲起了《楞女婿》……这些民歌民俗点缀在各部小说中间,使得小说趣味盎然,充满着浓郁的西府特色。
最后,对于人性的极大“关照”。一部优秀的小说作品一定离不开对于人性的完美呈现。李老师在创作中一直都在实践着对于人性的思考与呈现,在他的很多作品里都写到了人在特定环境里的情感演变以及彼时彼景之下作为一个人在骨子里所翻滚的意念。人性有善有恶,善恶共生共长,二者一直都在人的骨子里争夺着对于人的控制权。所以,一位优秀的写作者一定会敏锐地扑捉到人性的微妙变化并将其以文字的形式加以呈现。
至此,我将李喜林老师的创作归结为以下几个字:飞翔的艺术,深情地表达。
写什么,,怎么写怎么写??这是我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一部好的小说作品一定是精准独特地解决了这两个问题之后的产物。。我会一直这样思考和实践下去,,哪怕我一直都在路上。